1、對瘋狂的恐懼
2、對性高潮的恐懼
3、對死亡的恐懼
幾千年來人類一直生活在這些恐懼中。它們不是個人的——它們是集體的。它們來自於集體無意識。
對瘋狂的恐懼存在於每個人身上,原因很簡單,因爲人們的聰明才智一直得不到發展。對既得利益者來說,聰明才智是危險的。所以幾千年來他們一直在砍斷聰明才智的根。
在日本有一種特別的樹,這種樹被視爲偉大的藝術品。那簡直就是謀殺。這些樹有四、五百歲,只有六英寸高。有幾代園丁照料它們。他們的方法就是:把這些樹裝進一個沒有底的罐子裏,然後他們不斷地砍掉這些樹的根;他們不讓這些樹在地上紮根。當你不讓樹根深入,樹就只是變老——它永遠不會長高。去觀看這種樹是一種奇特的現象。它看起來很古老,但它只是不斷地變老,它從來都不會成長。它從來都不會開花,它從來都不會結果。
這正是人類的處境。他的根被砍斷了。人類幾乎過著無家可歸的生活。他必須被連根拔起,這樣他才能依靠社會,依靠文化,依靠宗教,依靠國家,依靠父母,依靠所有的人。他不得不依靠。他自己沒有根。
一旦他覺知到他沒有根,他就覺得自己快瘋了,他要發狂了。他失去了所有的依靠,他掉進了一條陰溝,因爲他的知識是借來的,不是他自己的。他的名望是借來的,他對自己的存在毫無敬意。他的整個人格都是從某個源頭借來的:大學,教會,國家;他自己一無所有。
只要設想一下,一個人住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裏,一切都應有盡有。有一天你突然讓他覺察到這座宮殿並不屬於他,這些奢華也不屬於他。它們屬於別人,別人來了,他就會被趕出去。他會發瘋的。
所以在深層治療裏你會碰到這個點,而一個人必須要面對它,允許它。在治療裏要允許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發瘋。一旦他發瘋,他就會丟掉恐懼。現在他知道了瘋狂是什麽。恐懼永遠都屬於未知。
讓他發瘋,很快他就會安靜下來,因爲他的恐懼沒有真實的基礎。這種恐懼是社會的投影。父母說:“如果你不聽話,如果你不乖,你就會受到懲罰。”猶太教的上帝在《猶太法典》中說:“我是一個不容違背的上帝,一個嚴厲的上帝。”記住我並不慈悲爲懷,我不是你的叔叔。所有的宗教一直都在這樣做。
只要離開大衆所遵循的道路,他們就會宣稱你瘋了。於是每個人都繼續跟隨大衆,保持是宗教,教派,政黨,國家,種族的一部份。他害怕被單獨留下來,而那就是當你把他帶進內心深處時你要做的事情。所有的大衆,所有的連結都消失了;他單獨一人,他所依靠的人已不復存在。他無法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。這就是問題之所在。除非他的聰明才智開始成長,否則他會永遠害怕發瘋。
而且社會可以隨時讓他發瘋。如果社會想讓他發瘋,如果他們喜歡這樣做,他們就會讓他發瘋。這種事在蘇聯幾乎每天都在發生。我舉蘇聯的例子是因爲他們做得更科學,更有技巧。這種事在世界各地都有發生,不過他們的方法非常原始。比如在印度,如果一個人不循規蹈矩,他就會被排斥。他無法得到村子裏任何人的支援。人們甚至不和他說話。他的家人會將他拒之門外。這個人肯定會發瘋:你們讓他發瘋。
這種恐懼已經深深地進入了無意識的領域。治療的工作就是讓這個人擺脫這種恐懼。如果他擺脫了這種恐懼,他就擺脫了社會,擺脫了文化,擺脫了宗教,擺脫了上帝,天堂,地獄和所有的胡說八道。因爲有了這種恐懼,所有的胡說八道才變得重要,這種恐懼就是爲了讓這些胡說八道變得重要才被創造出來。這是最醜陋的罪行。世界各地的孩子每時每刻都在遭受這樣的罪惡。做這些事情的人並沒有惡意。他們認爲他們都是爲了孩子好。他們的父母制約了他們;他們又把同樣的制約傳給他們的孩子。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處於瘋狂的邊緣。
在深層治療中恐懼會突然抓住你,因爲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支援和依靠。大衆消失了,離得越來越遠。他被單獨留下來。突然間出現了黑暗,出現了恐懼。他從來沒有接受過單獨的訓練和練習,而那就是靜心的作用。
沒有靜心,所有的治療都是不完整的,因爲只有靜心能給他失去的根,能給他成爲個人的力量。沒有什麽好怕的。你每時每刻都在害怕的是這種制約。整個人類都生活在妄想與偏執之中。人類本來可以生活在天堂裏,而現在卻生活在地獄之中。
所以幫助這個人瞭解沒什麽好擔心的,沒有什麽好怕的;這種恐懼是人造的。每個孩子出生時都是無所畏懼的。他可以毫不害怕地和蛇一起玩。他沒有對死亡或者其他東西的恐懼。靜心把一個人帶回他的童年;他再次出生。所以幫助這個人瞭解恐懼的原因。讓他清楚這是一種強加於他的虛假的現象,所以沒有必要擔心 。
在這種情況下你可以發瘋。不要害怕。享受第一次你可以發瘋的這種情境,你不是被譴責,而是被愛,被尊重。團體必須尊重這個人,愛這個人;他有這種需要。他會平靜下來。他會帶著偉大的自由,帶著堅定的意志,巨大的力量和完整的品性擺脫這種恐懼。
第二種是對性高潮的恐懼。這種恐懼也是宗教創造出來的。所有的宗教之所以存在,就是因爲它們促使人們反對自己的能量。性是人類所有的能量,是他生命的源泉。宗教的先知,救世主,上帝的使徒都用不同的語言、不同的文字做著相同的工作,但他們的工作是一樣的:使人類與自己爲敵。這個基本的策略就是,因爲性是你裏面最強大的能量,所以性應該受到譴責。罪惡感應該被製造出來。然後個人的問題就出現了。他的本性是放縱的,充滿了性欲,而他的頭腦卻塞滿了反對他本性的垃圾。他被分裂了。他也無法抛棄頭腦,因爲抛棄頭腦就意味著抛棄社會,宗教,先知,耶穌基督,上帝和一切。除非他已經成爲一個個人,除非他能夠毫無畏懼地單獨,否則他沒有能力這樣做。
所以人的頭腦害怕性,但他的生理和頭腦毫不相關。身體沒有從頭腦那裏得到任何訊息。沒有交流。身體有自己的運作方式。所以他的生理會把他推向性,而他的頭腦會站在那裏不斷地譴責他。於是他做愛,但草草了事。這種匆忙有著很深的心理原因。他匆忙是因爲他在犯錯誤,他在做違背上帝,違背宗教的事情。他感到內疚,但他又身不由已。所以唯一的妥協就是去做,但要快。這樣就避開了性高潮。
一環接著一環。一個不知道性高潮的人會感到失落,挫拆,憤怒。因爲他從來沒有經歷過自在,至少他可以暫時的徹底放鬆,與存在合二爲一。因爲他的匆忙,他無法達到高潮。性已經成了射精的同義詞。對自然來說這是錯誤的。射精只是其中的一部分,你不達到高潮也可以做到。你可以生育小孩,所以身體並不擔心你能否達到高潮。只要你能傳宗接代,你的生理需求就滿足了。要傳宗接代,射精就足夠了,性高潮是不需要的。
性高潮是自然的一份厚禮。男人覺得失落,因爲他草草地做愛,女人也覺得失落。女人需要前戲。她渾身都充滿性欲,只有她的全身都在喜悅中顫動,她才能體驗到高潮,然而卻沒有時間這樣做。幾千年來女人這種與生俱來的權利一直都被徹底否定。所以她們變得那麽嘮叨,喋喋不休,隨時準備爭吵。和女人對話是不可能的。你和你的女人生活了這麽多年,而你甚至連一次對話也記不起來,你們可以坐在一起,討論生活中偉大的事情。不,你記起來的只有爭吵,扔東西,彼此厭倦。
這不是女人的責任。她所有快樂的可能性都被剝奪了。然後她就變得消極,這就給了教士機會。所有的教堂和寺廟都擠滿了女人,因爲她們比男人更失敗。男人的性高潮是局部的。他並不是全身都充滿性欲。所以既使沒有經歷性高潮,他也不會渾身不安,然而女人不是這樣。
對宗教來說這是比好生意。除非人們有心理創傷,否則他們不會去教堂。他們不會去聽各式各樣愚蠢的神學。因爲他們在受苦,所以他們想要一些安慰。至少他們能看到死後的希望。他們知道活著是沒有希望的,已經完了。這就給了宗教向男人和女人展示性一無是處的機會。性沒有意思,沒有意義。你只是在不必要地失去你的能量,浪費你的能量。他們的論點似乎是正確的,因爲你從來沒有經驗到任何東西。於是通過禁止性高潮,宗教讓男人和女人都成了奴隸。
現在同樣的奴役正被其他的既得利益者所利用。最時尚的教士就是心理分析師。現在他進行著同樣的剝削。我很驚訝地發現幾乎所有新一代的神父,特別是基督徒,在神學院裏都要學習心理學。心理學,心理分析成了他們教學的必修課。心理學和《聖經》有什麽關係?心理分析和耶穌基督又有什麽關係?新一代的神父正在接受心理學和心理分析的訓練,因爲很明顯,老一代的神父正在消失,他們正在失去對人們的掌控。神父也要跟上時代的步伐,這樣他的身份就不只是一位宗教神父,而且也是一名心理分析師和心理學家。心理學家自然也不能和他抗衡。他有更多的東西:宗教。這一切都是通過一個簡單的策略——對性的譴責發生的。
所以當你在團體裏發現人們害怕性高潮的時候,要幫助他們了解說性高潮會使你更健全,更聰明,更少憤怒,更少暴力,更有愛心。性高潮會帶給你失去的根。所以不要擔心。
對性高潮的恐懼往往和對瘋狂的恐懼混雜在一起。如果有人在性高潮中發瘋,要幫助他發瘋。只有這樣他才能完整地擁有性高潮。性高潮使你的頭腦,心和身體的每一根纖維都得到放鬆。讓一個人經驗到性高潮對靜心非常重要。這樣你就能讓他明白靜心是什麽。靜心就是一種和整個存在的性高潮體驗。和一個人的結合都可以那麽的美,那麽的喜悅,那麽的健康;而靜心就是與圍繞著你的整體結合,從最小的草葉到最大的、距離幾百萬光年的星星。
問題只是在於第一次的體驗。然後他就知道他的瘋狂不是瘋狂,而是一種狂喜。那會使他平靜,使他更健康,更完整,更聰明。那麽對性高潮的恐懼也就消失了。這樣他就結束了和讓他付出巨大代價的宗教,心理分析以及各種亂七八糟東西的聯繫。
你說第三種是對死亡的恐懼。首先成爲單獨的。大部分對死亡的恐懼都會被無畏地成爲單獨的體驗所摧毀。性高潮的體驗會立即摧毀對死亡的恐懼。在性高潮中一個人消失了。自我不復存在。體驗存在,但體驗者已經不在了。
前兩步會使第三步很容易地得到解決。在每一步你都必須不斷地加深他的靜心。沒有靜心,任何治療都不會有太大的幫助。那不過是淺嘗輒止,這個人很快又會恢復原樣。沒有靜心,真正的蛻變永遠不會發生。這兩步是靜心美妙的前奏。
用第一步讓他成爲單獨的;用第二步給他勇氣並且告訴他扔掉所有的思想。只要瘋狂地進入高潮。不要擔心。我們在這裏照顧你。有了這兩步,第三步將會非常容易。它是最容易的。它看起來是人類最大的恐懼;其實不是。你並不知道死亡,你怎麽能夠害怕它呢?你一直都是看到別人死去,你從沒見過自己的死亡。誰知道呢,也許你是個例外?因爲沒有證據說你一定會死。那些死去的人只能證明他們是固有一死的。
我曾在大學裏向我的教授學習邏輯,世界上每所大學,每本邏輯教材都教導亞裏士多德的三段論。“人固有一死。蘇格拉底是人。所以蘇格拉底固有一死。”當我第一次聽到這條三段論時,我站起來說:“等等,我也許是個例外。到今天爲止我一直是個例外,爲什麽明天就不行呢?我承認這條三段論對蘇格拉底來說是正確的,因爲他死了。而我呢?你呢,所有那些活著的人呢?他們並沒有死。”
只要經歷死亡,人們死去,帶著不甘,帶著不幸,帶著悲慘,帶著各種各樣的痛苦,風燭殘年;是這些給了你對死亡的恐懼。沒有人知道成道者的死亡。他死得那麽美,他死得那麽喜悅。他死的時候充滿了無限的光明與寧靜,就好像喜悅從他的全身散發而出。那些在他身邊的人,那些有幸在他身邊的人將會驚訝地發現死亡比生命更加輝煌。這種死亡只發生在那些全然地生活,無所畏懼的人身上。他們過著一種高潮的生活,而不去在意那些傻瓜說的話。那些傻瓜一直在談論,卻又對此一無所知。
對死亡的恐懼是三種恐懼裏最簡單的。你必須先解決掉頭兩種。然後你告訴這個人說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。如果你深入地靜心,並且到達了你最深的核心,你會突然發現一道永恒的生命之流。你曾經有過許多身體。你經歷過許多形式,而你依然如故。這不能只是一種信仰;這必須成爲人們的體驗。
所以記住一件事:你的治療團體不應該是普通的治療團體。只是進行美化和掩飾,讓一個人覺得他學到了一些東西,體驗到了一些東西,而一兩周後他又恢復原樣。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被徹底地心理分析過。有成千上萬的心理分析師在做心理分析。他們連一個個案都沒能完成。原因很簡單,因爲他們和靜心毫無關聯。沒有靜心,你可以不斷地修飾表面,但內在的真相不會改變。我的治療師必須引入靜心作爲治療的核心部分。其他的一切都應該圍繞靜心進行。這樣我們就賦予了治療某種真正的價值。這樣治療就不再只是針對那些病人,那些心理失衡的人,那些感到恐懼,嫉妒,暴力的人……這是治療中消極的部分。在我們的治療裏,我們應該給予一個人失去的個體性,我們應該使他完整,歸於中心,這樣他就永遠不再害怕死亡。一旦對死亡的恐懼消失,其他的恐懼就無足輕重了;他們會隨之化爲烏有。我們必須教導人們如何全然地、完整地生活,我們必須反對所有宗教的教導。他們教導拒絕,我教導慶祝。------摘自osho叢書